陕西文学杂志主编推荐阅读之冷清小说儿

儿子与母亲文/冷清1、儿子李思毅记得很清楚,我给她写了一个纸条。上面是这样写的:王雯丽,我告诉你,我是我奶奶一把屎一把尿带大的,你在我面前hou(吼),你算是个干啥的?有啥zige(资格)来教训我!说啥我吃的穿的用的全部都是你的辛苦钱,花了也不能白花,让我长大了给你chang(偿)还。你说这些钱让我必须还,你就是死了,也要到你fen(坟)上还。我这里告诉你,你等着吧,好好等着,我不把的你fen(坟)掘了我就不是李思毅!李思毅的心里只有奶奶和姑姑,李思毅从此没有妈了。年7月8日写这个纸条的时候,那年我九岁。她为什么打我?其实,很简单,就是因为四年级的我一次月考,我拿了个65分的试卷回来。四年级时的我,在班级里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前六名。数学成绩从来就没有低过90分。这个成绩让我那天放学后没敢立即回家,直接和几个差生躲到了一个幼儿园的房子后面涂改成绩。然后,胡乱折叠了卷子塞进了书包里,和他们一起玩“啪叽”,一种拍卡通画片儿的游戏……她说到让我将来长大了到她坟上还钱的那句话时,她哭了。我没有哭。她说标上记号的这两道题,你多动动脑子认真做。我去给你买早点去,再给你买个肉夹饼。不稀罕!我鼓着腮帮大喊道。我想,她有钱了。一定是那个男的给的。我想给她一个还击。也可以说是个打击!她的眼泪,她的忠言没有感动我,我只为那句话充满了无限的仇恨!我把门窗全部打开,让冷冽的风统统逼进来,书包的课本我飞了一地,我用它装了我的几件衣服和我赢得一扎厚的卡通画片,它们是我红肿的手心换回来的。我厚实的小手拍在冰凉的地面上时,我在高喊着“打死你个坏男人!……好嘞!赢了一张……打死你个坏男人!又赢了一张!”写完了那张纸条,我背着书包边哭边跑一口气窜到了奶奶家。我家位于一个地市级郊区的一个煤矿。巴掌大的地方人口密集。都是一些靠挖煤生存的人。奶奶家的位置就是从我家起始沿着这小条街道走到头拐个弯儿再端直上个大坡,迎面就是一个二层单身楼。第三家。土窑洞式的结构。我脏兮兮涂炭般的脸并没有让奶奶惊讶。鼻涕和眼泪是我面部的常客。奶奶一定猜出我是放学回家一准儿又吃了妈妈的闭门羹。她经常不在家,我经常进不了家门,在奶奶的眼里再正常不过了。在卫生和温饱面前,奶奶在意的是一碗饭。我的脏,她视而不见,她放下手中的筷子立马给我盛了大半碗白菜炖粉条。整个碗里巴拉来吧拉去不见一块肉。我知道里面的覆了一层的油脂是从肥厚的猪肉里榨取的。早已进了肚子里的猪肉是前段时间姑姑送来的。我和奶奶生活再艰苦也总有肉吃的时候,尽管这肉吃不出香味,似乎有一种其他的什么感觉,我也说不上来。奶奶熬着肉落着泪,她的表情让我没有了胃口。可我还是控制不住自己贪婪的欲望,吃了一块盯着盘子里的另一块。姑姑看着我,脸上是一层淡淡地苦笑。后来,我才知道了,有肉吃的规律是每次都是姑姑挨了姑父的殴打之后的第二天出现的。奶奶说,那是兔崽子买的。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咬着后牙槽说的。王雯丽带着怒气似一头被激怒的母牛冲着门口一头栽了进来,奶奶和姑姑的面部表情是惊恐的,她俩几乎没有任何时差性地从饭桌旁站了起来,警觉的姑姑把犀利的眼神瞥向我。我的直觉是一场母与子的“厮杀”瞬间来临,我不由得握紧了小拳头迎接着她的第一场挑战!果真,她第一眼就搜到了我的位置,绕过了奶奶和姑姑一把把我从床与桌子的夹层中拽了出来,我的拳头握得那么松软无力,她来势的凶猛让我竟然忘记了胆怯是个什么东西,我的脸被我的极力伸展的脖颈扭曲着,我听见了自己的小心脏在胸腔里激烈的撞击,倘若我是一丝不挂,你能看到我上翘的“小牛牛”它也在亢奋!“我操你姥姥!我让你打老子”,这句话我是十岁时的我从电视里“小日本,我操你姥姥”这个怀旧影片里学会的。那时的我对这句肮脏龌龊而下流的语言并不理解,只是似乎明白一点它是被激怒之后一句解恨的话;是一个软弱的人面对一个强者对他的身体施暴的时候一个强力无比的精神反抗!这句话,刚一秃噜口,我顿觉眼冒金星,脑袋一阵眩晕,眼前一片漆黑……第二天阳光伸到奶奶家窗棂的时候,我被一阵咳喘清醒了。我嘴巴稍微蠕动似乎就能触到奶奶温热而又干瘪的胸脯上,一条毛巾盖在我的脑门上。奶奶不说,但是我知道我是被王雯丽来来回回的四个嘴巴子打懵的。眩晕之后是深度昏迷。事情过去之后,姑姑说,我一夜的高烧,姑姑对我彻夜精心照料——冷敷,酒精散热;奶奶整夜的惊慌和没完没了的眼泪。睁开眼睛的第一个念头,我猜测她一定是“畏罪”潜逃了!时间在一点点推移,它掩盖了一些表面的东西,包括我所有的行为和我单纯的语言,它让我逐渐地萌生了父母和孩子之间亲近与疏远这一对反义词浅薄的朦胧意识。我背着沉重的书包往返于学校和奶奶家的路上。这条路上,我和小伙伴们追打着嬉闹着。即兴而起的欢乐使我暂时的忘记了皮肉的痛苦,还有她的存在。至到半个月之后的一天,我趿拉着踩了两脚泥的球鞋手把着门框被父亲强行拽到了家里。她忘记了那个殴打事件,我没有忘记。连续三天我把自己关在小屋里写作业的同时竖着耳朵听着厨房与客厅之间她脚步穿梭的动静,期待她能过来走到我的身边,伏下高大傲挺的身板羞愧地对说上一句致歉的话。不仅是失意还有欣喜更有无限的悲痛!八年之后发生的一起突发性的事件让我终于等来了这句话。按时间推算,我和她应该是青春期撞上更年期的年龄区域。我被她那一刻突发而来的虔诚感动得眼泪鼻涕稀里哗啦。她赎罪般地认错和我一瞬间汹涌的感动是不是彼此悬差的年纪体内日益减退与日益亢进的荷尔蒙临时产生的假象?这直白而又简单的方式是不是恰到好处地掩盖了两个不同时代的二辈人心里日渐积累的一些不轻易去改变的、根深蒂固的、陈腐而又僵硬的、思想和行为。再后来的一段时期里我反复无常的情绪波动和我们之间进一步恶化的母子关系一步步地出卖了我这一刻的怪异想法和对事态的质疑!记得很清楚,这句致歉的话,印在了信笺里,白底黑字。再一次记得很清楚打开了这封信阅读的过程中一霎那间的真实感受——为这借用我作文本上撕扯下的长达三页的信,为写在上面的密密麻麻的一些陌生与熟悉的文字里我最想要的、最重要的一句话而触动,它像闪烁在夜空里的一个个萤火虫,它们活泛而跳跃的闪烁像一盏盏明亮的灯笼拨开了我眼前的黑雾,指引着我从混沌的意识中偶然的清醒,从错误的迷途中暂短的止步。这一刻,它使我想起了9岁这一年我留给她的那张纸条——是否也像罪犯的口供一样白底黑字紧紧地捏在她的手心里或者血眼斑驳地缀在她私密空间的某一处?被貌似一位叫灵魂的使者妥善而又精心地保管!时刻地等待着它“作为”的那一天!似期待,似蹂躏,似麻木,似觉醒,正是我那个年龄段那个时期心情写照,我想要的这句致歉话——让如今的我等了整整八个春秋。没想到是它却出自我奶奶的口头阐述!似乎遗忘了4岁的我和母亲之间的血缘相融的那种自然的生命维系,这种维系曾经渗透到了我对她生活中念想上和举止上的每一个细节中的依赖,这种依赖似乎也是相互的,与母亲对我这个宝贝儿子的依赖产生了共性。她和父亲在冬天的夜晚扭打作一团,我身体紧紧贴在她的大腿根部用瘦弱的小身板抵挡着父亲的被动还击。站在寒冷的冬夜里,顶着刺骨的西北风我温热的小手紧紧地伏贴在她光滑棉柔的手心儿里,和她一起站在矿区的门房的角落里等着上中班的父亲从煤窑里升井回来。无聊的傍晚,我蹦蹦跳跳地紧跟着她去一个露天的舞厅打发寂寞的时光,我安静地坐在一个长条板凳上给她占着座儿,然后一次次地目送着她被一个个不同身份和年龄的男人请入舞池,只到最后舞会结束,那时候的我说出了一句让任何人都很吃惊的话。妈妈,不要和心眼不好的男的跳舞;妈妈,走慢一点哦,等我一会儿,我找个木棍去!我在前面开路,你跟着我的后面,如果遇见了坏人,我就拿着它打死他!以后,晚上出门,有我,你不会再害怕!夜晚的路灯下,我回头寻她的一瞬间似乎看到了她明亮的眸子里晶莹的泪花;甚至,她急急火火地进了卫生间,不等她开后喊我,我的小手捂着眼睛,并且透过张开着的指缝里俏皮地从门缝里窥探着,早已准备好的女性专用品紧紧地握在手里就等着她说“儿子,把妈妈的宝贝拿过来!……都是你不乖哦,看看吧,妈妈被你气得又流毛毛血了!”等等……9岁之后的我和4岁的我在她的心里早已判若两人。感觉是彼此而又相互的,她厌恶我的同时我也在排斥着她。正如,她凶狠的耳光,我极端的反抗,她冰冷的眼神,我习惯性地直呼其名王雯丽。我不懂得什么是报复

?但是我牢记着什么是伤害和仇恨!学习成绩的一次次倒退,我看到了一种叫“绝望”的神态,似乎,仍然没有达到摧毁她精神崩溃的力度。我的早熟,她是领教过的!终于,我在梦中说出憋在我心里很久很久的一句话。8岁的我就知道,这句话只有在梦里说,一旦我说出来,她一定会发疯!“那个老头儿来咱家,他的手拉着你的手,你们在干嘛?我看到的是一个信封里装了满满地花花绿绿的钱!”我背着小书包没有来得及敲门想给她个惊喜踮着脚尖悄悄进门,看到的就是眼前的这一幕--他给她擦拭眼泪的那一幕让我和电视里的一对儿男女镜头发生了重叠。我急速地退了出去……95分的数学试卷,被我一点点撕碎后撒在风中。关于这个细节我不说,她这辈子也会不知道。奶奶看着失神的我,以为我又受了同学的欺负。我稚嫩的小脸被眼泪又一次涂抹得一败涂地。从此,我看同学和老师的眼睛总是躲躲藏藏。反复在我耳边萦绕的话,我就这样从4岁到十岁在梦里无数次地追问她。我知道,这辈子她不会给我答案。因为,她的行为似乎继续和这个家产生着摧毁和冲撞。我的爸爸辞了工作,走出了家门,外出打工。我的直觉,他是被她逼着走出去的。他们那天晚上的吵架,我听得真真切切:“面向全国的高级电工公开招聘,你专业考试成绩和你自身的优越条件已被鲁能煤业公司正式录取了。这是个多么不容易的事情,你为什么又突然放弃?”--王雯丽!听到了你对我爸爸的厉声质问,让我忍不住心里一千次地唾你!“这个家哪能说撇下就撇下,母亲年迈,最怕的是我这个妹妹和他的男人闹出了大事来,可是人命!再说,咱儿子还这么小,你又这么年轻,我怎么能轻易丢下你们?”--我似乎看到了父亲单薄的眼皮里覆盖着呆滞的眼珠子和空洞的眼神。8岁的我,心里在为他哭泣。第二天的中午,我放学回家,看到了她为父亲整理的一包衣物。我知道父亲动摇的原因是由于她的原因!“矿上已经三个月没有发工资了。你哥哥迫不得出远门打工。”这是奶奶当着我的面,冲着我的姑姑说的话。我记得,姑姑红肿的双眼痛苦在她自己的家庭琐事里。这一次,姑父的拳头对准了她的头部。父亲的离家外出已经使她没有多余的精力理会儿女儿的哀怨和委屈。不知道怎么了,我突然害怕碗里再出现猪肉!想起它,我就想呕吐。这也就是我至今不再吃猪肉的原因。突然的一天,奶奶对姑姑说,你嫂子下岗了!我知道她说的是王雯丽。谁饿着,王雯丽都不会饿着,她不是有钱吗?那个花花绿绿的信封里装着那么多的钱,更何况,父亲去了外地为她挣钱。我暗地里想,那个老头别再让我再碰到!他若再出现我家里一次,我就会跑上前去抱着他的大腿大喊“抓流氓”!遗憾的是——我再也没有见到过他。两年之后,也就是我10岁这一年,王雯丽招了六位和她一样的下岗女工在矿区的小街中心地段开起了一个相当规模的饭店。开业的这一天,选定的是我的生日。无业的姑姑也成了她其中纳入的一个服务员。奶奶照看着我日常的生活起居的空闲之时,到饭店里刷碗。王雯丽多次主动的讨好,并没有让我对她产生一点点的好感,没有一丝的骨柔情分。我的脚步永远不会停留在她的店面里,站在门口宁愿饿着也绝不吃她给予的任何食物。我有这个志气。终于,一次,我看见了王雯丽伤痛欲绝的眼泪!奶奶说工商所没收了她的营业执照。饭店的六位下岗女工一起坐到了所长办公室的桌子上。这个事件是高晨的妈妈给高晨说的,高晨又给我说的。高晨是我的同班同学。一个学习最好,一个学习最差。可惜的是,在这里我没有听见王雯丽的名字,我肉呼呼的小身体内沸腾着血液,我在期待着什么!我想从高晨的话语里听到关于她的丑闻,我知道她撒泼的程度一定不次于她殴打我的那股子野蛮。高晨在同学面前表现得总是很胆小,但又善于撩逗,是那种一身贱骨头的男孩子。他拿着高分的试卷不仅一次地在我面前炫耀:“别看你妈是个老板,我妈给你妈打工,可,我妈的本事比你妈高了去了!你妈每次遇到吃饭人赖账她缩在后面吓得连一个屁都不敢放。每次都是我妈出面才摆平的!我妈说这话的时候拎着菜刀凑到我爸面前给他比划着横切脖子的样子。可是,我妈也真没出息!竟然当着你妈妈的面说:“老板,我这辈子跟着你干,心里踏实,跟着你我一家老小不会挨饿!”我妈妈经常骂我爸爸……(你趴过来,我悄悄告诉你)高**,你别嫉妒我整天张口闭口在你面前夸我老板,你要有她那个吃苦耐劳能挣大钱的本事,你就是拉了泡屎只要是热火的,我也能当着咱全家人的面把它吃喽!这句话在我看来是侮辱,可是高晨却笑得一脸灿烂。我暗骂—这个傻子!终于一次放学的路上我看到了极其残忍的一幕,我姑父一拳把姑姑击倒,然后拖着躺在地上她的身体马拉车似的拖着,拽着她的衣领撕扯着。最后一把,当着围观人的面把她的衣服从脖子领出撕开到腹部处,露出了她白面馍馍般的乳房和面团似的肚皮。姑姑被他打得口鼻窜血。我想起了四岁给王雯丽当“保镖”时比那个小木条更粗的棍子。没有找到合适的棍子再次返回事发的地点时,人们说姑姑已经被姑父挟持着回家了。我的鞋跑丢了一只顾不上寻找,颠簸着小腿儿玩命地往姑姑家飞奔,到了她家三楼门口,我从门外面竟然听到了王雯丽的声音:“你打老婆有啥能耐?你赌了一个星期不见踪影,还埋怨她不给你做饭?当着那么多人的面你让她身体暴露街头!你还是个人么?你简直是个畜生!我让你打她——“啪啪”我听见了两个清脆的耳光,我让你打“啪啪”又是两个清脆的耳光。我一阵颤栗,似乎又回到了当年她打我的那一幕。我的眼珠子憋着一股气即将爆破。心脏错乱的弹跳使我极力地绷着呼吸,我的脑袋懵懵的,忘记我自身所在的位置,我的腿儿在不停地发抖,我的上下牙床紧紧咬着,磕绊着的声音没过了我的心跳,我继续听着里面的动静——“我告诉你姓万的!今儿个我让你睁开狗眼好好看看老李家的大哥嫂子是个什么人物!看老李家的长子不在,你就觉得这个家没人支撑门庭了?!你错了,赶紧打掉你这个念想!只要老李家有我王雯丽活着一天,我就站立在这个家里一天!再看见你打她,我不扒了你老万家的祖坟,誓不为人!”“我不打了不行嘛?我不打她了还不行嘛?嫂子,今儿个就饶了我,都怪我喝多了耍了酒疯!好男不和女斗……”这是姑父连连讨饶的话。这一次,我又一次领教了王雯丽的厉害!她撒起野来,鬼都害怕。我同时为我那个外地打工的父亲叫屈。后来,我知道他寄回来的钱都让王雯丽填补了饭店的亏损。姥爷得了肺癌,王雯丽被迫回了老家,她把饭店的一切管理工作交给高晨的妈妈。等她从老家跑回来,给饭店送菜的、送面的、送油的约好了似地把她堵到了饭店门口。资不抵债,她被迫关了门。王雯丽二次性的面临着失业。我那时候想无论她干什么都不能让她再去舞场被男人搂着去跳舞。我每次放学回家,哪里都不去,就有意识没意识地看着她。后来的我发现自己的想法是那么的简单和天真。王雯丽没有丝毫闲着,她不知何时扛回来了一大包衣服。当着奶奶的面她抖了出来,拿出一件又一件在奶奶的身上比划着,说件件适合奶奶穿。姑姑说她批发了一些老年人的衣服。在超市包了个门面卖服装。她的生意不是贴赔了吗?哪里来的这些钱,这句话是奶奶悄悄问姑姑的。我想—一定是那个老头儿给的!那个老头啥时候又和她见面了呢?!我心中又燃起了仇恨的怒火,再一次为了我那个蒙在鼓里浑然不知的可怜而又憨厚的爸爸。后来,后来紧接着,王雯丽冲着我又撒了一次野。在一篇作文里我宣泄了我的私愤,这篇作文我写好了之后原本打算不去上交的。可是,第二天语文课堂上老师又特意强调完不成作文的,要对其进行一周我班级卫生区域清扫的处罚。这对于懒惰而又自由散漫的我来说简直是可怕的事情,因为,要提前半个小时去学校,何况还是个冬天!同学们都知道我经常为不去擦桌子和同桌发生争斗。为此,我交了这篇作文,交上去之后的第二天,没想到老师把它当成了全班首例“范文”念给了同学们听。念完,老师让我站起来,问我文章中的王雯丽是谁?我当时结结巴巴的说,王雯丽嘛……她是我的妈妈。对我刺激很强烈的是——同学们听了之后全部都傻眼了,全部是目瞪口呆!碍于面子,那时的我知道了什么是丢人!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的地缝里.——这是我10岁的这一年。2、母亲王雯丽当你还没有做好将来当母亲的一切心里准备的时,突然的一次呕吐让你由不得往“那个”方面上猜测,是的,小东西来得过于突然。于是,一本厚厚的《育儿大全》摆在了我的面前,也是结婚半年之后丈夫送给我的第一件礼物。这本书在我家里的出现,标示着我成为一个母亲之后所将要承担的责任和应尽的义务。我被那些条条框框的要求和戒律尽管缠绕得心烦意乱但又不得不面对“物质”的客观存在在整个孕期里靠它的指引。孩子的父亲要下井,要挣钱,他不能陪在我的身边守护着我。肚子里尚未成形的孩子是我八个月漫长孕期的陪伴着,他用剧烈的“妊娠反应”这样的方式时刻地提醒着他在我腹内的孕育历程和存在。使我不得不在自己稍微有些平静和丁点舒服的时候捧着本杂志躺在床上惬意于一个做母亲的快乐和感知。既来之,则安之——我把此话运用到了安心孕育胎儿的至高无上的使命之中。他是足月自然降生的孩子。他冲刺性地往外冲,使我环形的宫口急剧地撕裂成锯齿般豁豁芽芽的一道口,这道口像个鲶鱼的嘴巴,足有一寸长。因为,这道伤口,给我的身体留下了很多的意想不到的后遗症。小兔崽子这才二岁半就知道“钱”是干什么用的了,不知何时趁着我洗衣服的时候拿了一张一百元扭扭歪歪地跑到小商店里去买“好吃的”。让好心的奶奶领着他找到了我家。钱,是我从洗衣机里捞出贴在墙上正在晾干的。好吃的没买着还被奶奶抱了回来。这一弄,把他惹下了,躺在地上哭了近一个小时。小兔崽子站在床上不停地跳跃翻腾没把持住一头磕倒在床头上的铁栏杆处杀猪般嚎起来,正在做家务活得我一个冲刺跑过去看,这一看不要紧,可把我吓坏了——这一跟头磕得脸部几乎破了相,他的鼻梁正中位置咧开了一道1个毫米的血口子。那一股不停地往外溢的鲜血,使我眼前发黑一阵眩晕。奶奶说这点伤怕啥,涂些云南白药用创口贴包上,血止住了就等于好了一半儿。不能缝针,否则就落下了难看的疤痕—一辈子。小兔崽子快气死我了!我正在厨房做饭,听到窗外他又是凄厉一声撕心裂肺杀猪般的哭嚎,我的心一下子又拥到了嗓子眼儿处,一秒钟窜到了外面,只见他满身的泥土被几个小朋友围着哭出了鼻涕泡,耷拉着小手腕斜睨着小眼睛委屈地向我求助看那胳膊先相似骨折了一般!我立即推开围着他的孩子们,一把把他搂抱到了怀里握着他的小手反复揉捏着“让妈妈看看,疼吗?这样疼吗?这样……疼不疼?是怎么搞得?”孩子说是他“浩浩”哥哥把他从煤棚台阶上推下来的!这个浩浩,一个八岁的大哥哥不让着一个三岁的小弟弟,硬是把他从土台上推了下来,干嘛这么气盛啊?!我一把拽过了若无其事地在一边玩耍的浩浩扬手就是一个耳光,当时看着浩浩委屈的眼泪和他一声紧似一声的“我是冤枉的—阿姨!是我冤枉的……”的极力申辩我又变得茫然失措。一个大人面对着眼前哭得声音都已经发抖的委屈到了极点的孩子我惶了手脚。我知道这一嘴巴子孩子的家长肯定放不过我的,于是,整个晚上和孩子躲在家里不敢出门。果真,浩浩的爷爷和奶奶气冲冲地跑来了,我按着孩子钻到了床底下屏着呼吸,心都快要蹦出来了!耳听着浩浩的爷爷使劲地敲着门,后来就开始用拳头砸,最后干脆用脚踹了起来。眼看着门要散架了。小兔崽子委屈似地撇了撇嘴巴,眼睛一闭看那阵势要扯开嗓子哭,我一把捂住他的嘴眼睛瞪得要鼓出来,他吭吭了两声直嗳气,我压低着嗓音小声的再一次求实——“是哥哥推得你么?给妈妈好好说。”没想到,他的一句话我肺快气炸了!原来,是他自己摔下来的。他一句谎言害得我犯了一个大错——宁可相信自己的孩子也不相信他人的孩子。唯有登门道歉罪过才能得以赦免。晚上买了一些营养品领着小兔崽子去人家赔礼!去了他家之后才知道,这个浩浩哥哥的姑姑原来就是我儿子爸爸的初恋!原本优胜于她无数分值的我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情形下,我一下子卑微了许多!我面对着他们一家人的轮番攻击和训斥低着头已无地自容。为自己的一时的鲁莽和狭隘的心胸而懊悔!多么尴尬的局面和令人耻笑的奴态啊!这一巴掌不知给浩浩心灵上蒙上了多少层的阴影小兔崽子,天色已经黑透竟然还没有放学回来,我和他爸爸还有他姑姑他奶奶四处寻找,快急疯了!……后来,在一个沙子厂一把隐蔽处找到了正在兴头上和几个小朋友玩藏猫猫的他。当时找他的时候心里反复的骂着“看我找到这个兔崽子打死他!等着吧,打死他这个小兔崽子;可是,找到了他,袭过来的一股股似从娘胎里带出来的小绵羊“膻味”灯光下闪现的小脸汗珠子滚落出了一道道黑白分明的脏痕,缠在脖子上悬挂在胸前,当我突然站在他面前时,他那惊恐的眼神我不觉得心软起来—“饿了吧,宝贝儿,快点跟妈妈回家吃饭!”可怜的小家伙啊,真的差点要了自己的命!摊开双手说他是地球超人竟然从他奶奶家的二层单身楼的窗户处坠了下来!当时,我正坐在回她姥姥家的列车上,那个时辰的我心里是有感觉的——突然是猫爪子一下一下挠般的心悸,敏感的我脑子里徒然闪出了几个无端的猜测,这些猜测哪一个也没有和孩子沾上边。怎么也不会想到孩子能出这样的意外,感谢老天爷睁了天眼可怜我啊~!孩子整个小身体刚好落到了一个松软的小土堆里,除了几处皮肉之伤骨节完好无损~阿弥陀佛,四岁检了条小命。我和高晨的妈妈老纪一起偷偷的跑省城进货,简直是又一个“白色恐怖”啊!小城里人人的嘴巴上封个厚厚的口罩。有的人一层不够,贴两层,即使透不气来也不把它拿掉,非典,这个突来的瘟疫危机四伏着中国各大城市。人人躲在自己的家里不敢上班不敢上学不敢逛街,拼命地往自己家里的地上洒“84消毒液”,二十四个小时煮着白醋,让这股浓重的酸味在房子里弥漫。人们凭借着这最简单最原始的方式试图扼制着骇人听闻的“SARS病毒”。呵呵—没有被感染上就意味着遏制住了吧?!整个市区全部戒严。无论是你做什么的,似乎再过硬的理由都不允许出“界”。但是尽管这样,还是制止不住想方设法偷偷外跑的人们。没办法,谁让公交公司大巴正常通行呢!这天,高晨妈妈一大早就急切的对我说—老板,你也确实看到了吧,这一次货真的要空了,我把挤压了好几个月的衣服都拿出来,也都卖完了。她急切的眼神儿期待着我拿主意。我们的目光相互对视了一下,不由得脑门上都冒了一层虚汗——舍命也得进货,不然,这每天高价的柜台费,谁来承担!我们前一天晚上就做好了“外出”的一切准备,我买了六个口罩。掏出三个给老纪,没想到老纪推了一把把我的手扒拉到了一边,粗声粗气说道—我的命不值钱,这年月我巴不得老天让我快点死去!那个可恨的家伙每天喝多了酒就耍酒疯,我是受得够够的!前天喝多了,天擦黑了才回来,我问他是咋回来的这么晚了哪来的车,他挥着手说这个地盘你老头我他们哪个不认识?看见我在路边摇摇晃晃,哪个朋友不主动把我护送回来?告诉你吧,我是坐着“桑塔纳”回来的!我一听就惊呆了,谁这么好能用自己那么高级的小轿车把俺孩儿他爹送回来的?我一是想趁着热闹看看新奇,二是想说几句客套话答谢人家。等我跑出去,我鼻子快气歪了,你猜咋的老板?吹牛逼的家伙,哪里是什么桑塔纳,原是个拉土的拖拉机!咋没把这狗日的摔死呢!那高高的土堆儿这狗日的咋爬上去的?!老板,你说我这辈子摊上个这个玩意儿,我还有啥盼头,这条命狗一般的低贱,还有啥可舍不得丢的,所以,你把这些讨厌的家伙拿走吧,别在我面前晃悠,看着它们我头晕,我有贫血!我和老纪就这样冒着感染“SARS病毒”的风险第二天趁着鸡刚叫头遍就鬼影般地匆匆赶路了。唉,老纪说她的命不值钱,我的命又高贵不到哪去!下嫁到这个穷煤矿和煤矿工人打交道,哪个女人不低贱?!战利品般四个大包,我和老纪趁着天黑偷偷地扛到了店里。神不知鬼不觉的来去两无事!上完了货架,我们两个人终于可以坐下来喘口气儿。我从老纪菜灰色的脸色中也找到了我同样的脸色。心里话,我们俩也是被服装批发市场还有沿途一路的背着消毒器械带着防毒面具裹得严严实实的防疫站检查工作者那一个个肃杀的阵势吓懵了!想想都后怕,这哪是进货,简直是送命去了!趁着老纪瘫在角落里歇息的空我立即去药店买了一只体温计,倘若发热现象,立马自觉去卫生所隔离,可不能带着这病毒祸害了一家人!也不知是间隔时间短,还是没有被感染上,反正是体温量过了之后看了显示正常。这正常也许是暂时性的,说能保证三四天之后身体没有一点点反应?!妈妈天儿,老纪,都是我的错,为了丁点的利润,舍命违犯社会商业规定啊!这辈子,我记住你这一幕了!你为了我竟然把自己的性命置之度外。和我肝胆相照,与我生死相系啊~“咱冒险这一出戏,不能给任何人说!公司管理层若问起咱就说是挤压的陈货……唉,老纪,我真的对不起!万一……”“闭着你的臭嘴!”第二天,装作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故意晚了半个小时悄悄地溜进去了商场。感谢上帝啊—公司所有的店员和管理者神态没有丝毫的诡异和质疑。一切照旧!“看来,咱们是逃出来了!没有人知道咱的行踪,倘若知道了早就偷偷举报了。能让咱安安稳稳地度过这大半天吗?”.我和老纪捡了便宜似地一边应承着顾客,一边高兴地乐呵着。等当我们得意的时候,突然一声“妈!老师派我们把你俩带到学校隔离!”我一听,脑袋顿然要炸裂了!看着小兔崽子脑门上的汗珠上气不接下气冲着我们跑过来的样子,我恨不得一脚踢飞了他!是的,小兔崽子把我们的外“出”举报了,告诉了老师。躲在他后面的还有一个高晨。老纪气不打一处来,上去就揪高晨的耳朵极力地压着心头的怒火窝着嗓因—说!说让你告诉老师的?”高晨噙着的眼泪在眼眶里直晃悠,伸出一个手指手枪姿势地顶着兔崽子瘦弱的小身板背后—不是我告的密,妈--是李思毅!俺们老师今天下午问哪个同学的家长这几天外出过。我盯着坐在我前面的李思毅不敢说话。没想到李思毅突然举起了手—报告老师,我妈妈和高晨的妈妈搭伴儿去外地进货去了!所以……所以……老师就派我们来了!小兔崽子发话了,妈,快点跟着我们走吧,老师还在学校等着咱们呢!“滚!小王八蛋们!”我一声怒吼,两个兔崽子吓得不敢上前,“快滚蛋!”老纪终于也是一声怒吼。“你等着,我这就回去告老师,让她派人来抓你们!你们俩都等着……”小兔崽子哭着甩出了一句恐吓的话十分委屈地跑远了。估计,是伤了这个小兔崽子,将近大半个月不见他闪身,一直在他的奶奶家。可怕的“SARS病毒”看来并不只是个传说,愈演愈烈,据官方报道亚洲感染此病毒死亡者已经60多例。感染者已经余人。这个数据不可怕,但是可怕的是感染者的死亡率竟然高达30%!多么惊人的百分比!看着大家都拼了命地抢购“球蛋白”注射液,借此增强自身的免疫力,我也不由得悄悄地买了三支!想好了一支给孩儿他爹,没想到他骂我神经质——勇敢地拒绝了。领着孩子去诊所,把他的小衣袖挽起来的时候,孩子盯着那粗大的针头,他流出了一串眼泪。没有任何的反抗和挣扎,只是安静地流着眼泪,针头刺入孩子稚嫩的肌肤时,我轻松地嗳吐了一口气。暗想,这一针高价的球蛋白能在关键的时候,救命。之后,我也伸出了胳膊。我沉陷于这“先”与“后”的两针球蛋白事件纠结着终日不能自拔。一直在寻找一个能说得过去的理由审问自己当时为什么让孩子先注射那针“球蛋白”而自己随后才去注射的?但是,到底是怎么想的?是把这支针剂看成了“好吃的”源于不舍得,先让孩子品尝,还是好东西急于让孩子赶在前面先提前分享?这里我要扪心自问问我王雯丽,你当时到底是怎么想的?难道是把它当作一种为了躲避肌肉的刺痛事先拿孩子做试探?你拿孩子先开炮?不!不!这真的解释不过去的,这违犯了人之天性的常理!毕竟,母爱绝对是一种天性,就像当初自己不敢相信自己怀孕了,但是面对着意外的怀孕又从容地用自己的举措对腹内这幼小的生命在每一个环节上做出的最精细化的种种保护。3、儿子李思毅我有超强的记忆力,我都觉得简直是天生具备的。难道不是吗?我能记住四岁时我告诉王雯丽“和心眼不好人不能跳舞”的话,十岁挨了她的连番耳光抽打、我挣脱着姑姑奶奶的搂抱挥着拳头扑到她的面前辱骂她的一些现在看来确实是不堪入耳的话,我都能记得;我更不能忘记也是十岁的我躲在她的身后硬是被她拽到了医生跟前挽起了我的袖子挨了那一针的强烈刺痛和心里的无限悲伤。这一针的疼痛似乎扎在了我心里,它勾起了前段时间我拉着她去老师那里为她和阿姨的外出让她俩“自首”被她轰出去的那一幕!本来是想在学校、在全班四十多名同学面前好好表现一把的,结果让她把我的面子全部扫到了地下!她当然不知道我的班级里有个我喜欢的女生。就是和我一起在沙子厂玩藏猫猫的女生。那一天,老师一直在逼问着我家长怎么没有带过来?我红得发烫的脸不敢看老师和同学们,垂下了头再也没有勇气看他们。也是,那一次,让我幼小的自尊心伤到了极点……从这两篇日记记载的时间看,这个时间段刚好是中国各地掀起预防与控制“非典”传播的重要的过渡时期--2年11月至年7月。这一年我12岁。正是我年少时期身心发育变化较大的生长阶段。虽然,有些顽皮,时常又耍些小性子,但是学习与思想品德各方面还算是个优秀的学生。我的学习成绩1--4年级一直位于班里前十名,以我的先天性的聪明和机智挑战“尖子”生应该不存在任何问题!倘若这一年不是因为那个“男人”在我家里的突然出现,四年级的月考数学成绩绝不会不及格;倘若不是王雯丽那一记耳光我绝不会赌气拿一次比一次差的成绩刺激她报复她,更不会在作文里直呼她的大名“王雯丽”作为最解恨的发泄方式.我不知道记仇原本就是我的秉性还是基于对那个男人的憎恨导致我面对着她的教育产生了强烈的抵触情绪!她完全忽略了儿时的我像幼苗一样一天天在茁壮成长,忽略了大人们的一言一行对孩子的身心带来的影响,忽略了他们也有自尊心的,一旦受挫了也是羞辱的!忽略了一个家庭没有一个良好的环境氛围直接会危及到孩子们的心理健康!忽略了年少的他们对自己家庭的至爱和依赖,懵懂的他们也会懂得祥和稳定的家庭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家庭,孩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孩子!可是,王雯丽实在是让我失望啊,我没有看到家庭的幸福所在,没有感受到我是个幸福的孩子,除了对我学习成绩的高度要求,成绩成绩再成绩之外,没有对我投以任何的注意力,包括我的眼神,我的言语,我的内心,我的思想。所以,那时的我给我的姑姑说过这样的一句话--父母是我的物质供应者。也许,这么雷人的话你们又不会相信了,但是我确实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一年,我的性格发生了很大的改变,少言、孤僻。幼小的年纪就开始对周边的事物观察微细,敏感多疑。包括,对姑姑和姑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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